白龙鱼服8
既然又重新拿到了灵芝丸，是不是可以去救王上呢？王上这次要服灵芝丸这么紧急，因为没有立刻服到，还把我们都关起来了，想必得了什么急症。
我摩挲着药匣子，不知道如何开口。大牢关着，我出不去的，只得求润玉仙。可是我却不好意思开口了，他娘亲刚死了，我就要拿灵芝丸去救王上。
“那个……”我嗫嚅着，“润玉仙，你不是说今日是来救我们出去的么？现在灵芝丸既然你娘亲没用上，我想去救王上，看看王上怎么样了。如果用灵芝丸救了王上，王上自然会放了我们。”
润玉仙果然犹豫了，看来被我惹得不高兴了。唉，那有什么办法？当初要不是他问我借灵芝丸，我和家人还有族人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境地，他该救我们。再说了，这灵芝丸本来就是给王上服的。
润玉仙思虑了一下，走到牢门口用手指一指，锁链就搭拉一下开了。我高兴地赶紧开了门，又求润玉仙掩送我一路到王上的寝殿。
停在殿外，我心里紧张得直打鼓。寝殿里的灯火还亮着。
我对润玉仙悄声说：“谢谢你了，润玉仙，你回去吧，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，我只要用灵芝丸救了王上，我们族人就没事了。”
润玉仙看看了殿里，微微点头，转身离去。我看着他的白色背影在暗夜里模糊成一团，走着走着，疏忽消失。然后凑近窗子往里张望，我要先掌握好情况再进去。我围着廊庑来回转了几圈，可是看不到里面。王上现在应该睡了，他的内寝外面是看不到的。我趴到窗户往里面听，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息声，听这声音是王上的声音，好像犯了哮喘一般。难道王上有哮喘病？我之前没发现过，不应该啊。而且灵芝丸也治不了哮喘。我正疑惑着，听到里面传来另外一个声音：“王上，您没事吧。”是燎原君的声音。
“要不是圣医女，王上如今也该进晋阶了。都是因为那个圣医女锦觅，耽误了王上的大事。”燎原君愤恨地说。
我纳闷了，我耽误了王上的什么大事。
“接替的可能胜任圣医女之职？”是王上的声音。
“王上大可放心，圣医女都是从小就培养的，随时能接替圣医女的任务。只是灵芝丸王上得再等上些日子了，不过也不久，小一个月就差不多了。”
糟了，王上这是要抛弃我了，要让那个预备圣医女接替我了。要是我被替任了，可不就真的要一命呜呼了么，还有我的家人、族人真的全都要性命不保了。不行，我一定要把灵芝丸给王上服了，求取王上的宽恕。可是，我该怎么做？闯进去吗？那又要被扣上擅闯王上寝宫禁地，大不敬的名目了，要杀头也跑不了了。
正当我慌张得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，听到里面传来声音。王上嗯哼一声，说：“你先退下吧。”
“是，王上安歇。臣告退。”
燎原君要出来了，我是不是可以求燎原君一下，让他把灵芝丸给带进去。
我跑到门口跪下，恭恭敬敬地等着燎原君出来。
我低着头，看到一只脚踏出殿门，赶紧压着嗓子道：“燎原君。”
燎原君仔细看了下，才看清是我。不可思议地道：“你，你，你怎么跑出来了。你是如何跑出来的，你私出牢狱！”
“不是，我不是……”我急急地否认，“王上是不是生了重病，急需灵芝丸？灵芝丸我拿到了。”把药匣打开，高高地举起让燎原君看，“赶紧让王上服下了吧。”
燎原君将信将疑地说：“我如何信你？说你是如何逃出来的？这是不是灵芝丸，还是随便什么药？你要是早有灵芝丸，为何不早拿出来？现在又为了侥幸逃命，就随便拿了什么药让王上服。”
“我不是逃出来的，我要是能逃，还在这里等着做什么？我说了灵芝丸是借给了一个神仙去救人，如今他又把灵芝丸还回来了，我出来就是那个神仙把我放出来的，他放我出来让来救王上。燎原君你就是不信我，也得考虑王上的身体哪。这真的是灵芝丸，您不信可以看哪，我给王上用药的，您经常伴随的，您知道灵芝丸什么样子的，王上也清楚。”
“将死之人，还在这里满口胡言。”燎原君冷叱我道。
“我不怕死。”我啪啪地叩头道，“只求燎原君赶紧拿药去救王上。横竖都是死，要是这灵芝丸不能救王上，再杀我也不迟。”
燎原君接了药匣，凑着月光看没看清，怀疑地看我一眼，拿进去了。
我瘫跪在地上，希望这灵芝丸对王上有用吧，也希望王上能网开一面放了我们所有人。
太阳徐徐地升起，霞光铺满整个宫殿，扫到我面前地上，照得我有点眩晕。我现在是腰也疼，腿也疼，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。耳鸣眼花腿抽筋，尤其是膝盖，扣在地上像烈火灼烧一般，那身子支在上面越发显重了。
我竟然顶着露水跪了一夜。燎原君进去之后也没出来，也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。我不能倒下来，我告诫自己，不然我这一夜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。
嘎吱一声，殿门大开。
我赶紧抬头看。王上昂首挺胸，步态稳健地从殿里走出来，一副端庄威严之势，脸上还挂着笑。看起来神清气爽的，整个人像重焕生机一样。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精神气旺盛的王上。我心里一喜，灵芝丸起效了，王上身体康复了。我啪啪叩头，高喊道：“臣拜见王上，恭祝王上圣体安康，龙颜焕发。”
王上往下看了我一眼道：“你怎么在这里？”
我说：“求王上放了我的家人和族人，求求您放了他们吧。锦觅一定效忠王上，为看病制药，肝脑涂地，死而后已。”
“本王也很想饶过你们，但是你触犯医规。本王不能偏徇私情，罔顾律法。不然邗国的法规权威何在？本王的颜面何在？本王亦无法向邗国百姓交代。”
我脑门一热，我是算错了么？原本以为王上服了灵芝丸会放我一马，但是听他那话还是没打算放过我还有族人。唉，也罢，我既然把灵芝丸借给了别人，触犯了医规，也只能认栽，但是我不能让这么多人白白送死。
我说：“锦觅身为圣医女，在王上急需灵芝丸时没有及时拿出，反倒把灵芝丸给了别人，锦觅无话可说。王上赐锦觅死，锦觅也心甘情愿接受。但是我的家人还有族人，他们是无辜的。况且王上已经服用灵芝丸，身体也已经无碍，能否请王上高抬贵手，放过我的家人和族人他们？只赐锦觅一人死，锦觅跪求王上开恩。”
“大胆妖女。”一旁的燎原君呵斥我，“你轻视圣命，背叛王上，险些让王上受难。如今王上幸度险关，你却以之为耀，要挟王上。给王上治病本是你职责，既已触犯医规，又有何狡辩求饶之理？！”
燎原君的一番话让我更是慌张万分，我赶紧向王上求告：“锦觅实在不是有意要触犯医规，不及时拿出灵芝丸，实在是另有原因，之前我也向燎原君言明。真是有一位神仙，他说他要用灵芝丸救人。我原想离王上定期服用灵芝丸还有些时日，而且王上也是心存善念、慈悲为怀之人，一定不会见死不救。我当初没料到王上需提前服用，不然说什么我也不会借给那位神仙。”
王上还是不说话，依旧站在那里安如磐石。
“大胆，还在满口胡言。”燎原君又厉声呵斥我，又向王上道，“王上，她到现在还在狡辩抵赖，胡搅蛮缠，不如赶紧发付吧？”
在王上不置可否的时候，燎原君就高喊一声：“来人哪，将圣医女锦觅连同其族人拖至西市，就地正法，即刻行刑！”
旁边几个五大三粗的侍卫说声“是”，就围拢过来了，其中两人一边人架起我的胳膊把我拖起来。我本来跪了一夜了，刚一站起来，没想到腿已经这么没力气了，就要虚下来，俩侍卫立刻又将我拖拽起来，他们松了手让我自己走，可是我真的不能走了。侍卫看我不能走，就半拖半拽着我。地上拉长着影子，一群人簇拥着，要把我拉去刑场。
我肯定狼狈极了，就要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。昨日就不该让润玉仙走，我想，要是他不走会不会能救我呢？我以为王上服了灵芝丸就会原谅了我，看来君命不可违啊，我这下真是领教到了，可是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些。我想到了学医时的一句话：“君使臣以礼，臣事君以忠。”我既违了这个“忠”字，素其位而不谋其行，在王上看来我应该是那个小人吧，行险侥幸，如今被逮个正着，只能居心平易地等待天命了。
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，天上突然一道金光闪现，众人都抬头看去，只见天空中一尊佛像悬立，周身金光围绕，雾气喧腾。那佛像是一尊女佛像，身着白纱，身姿丰腴，体态雍容，手中还持一个象牙白净瓶，瓶中插一枝条。这不是观世音菩萨么？众人先是一愣，不成想能见到菩萨，以为花了眼，接着纷纷跪地叩头，连王上也跪下了，捣头如蒜，向空中齐呼：“菩萨显灵了”“参见观世音菩萨”“见过观音大士”。
只听菩萨声从半空传来，那声音似振铃空响，清脆悦耳，渺渺然似有回声：“圣医女锦觅虔心习医，诚心为主，乃国之大幸。其造化未尽，命不该绝。我佛慈悲，特来谏告。望知而恕罪。”
“是，是，是。”下面王上忙不迭地应承。
很快，那观音菩萨隐身消失在半空。
众人都半天才缓过神来，接着以不可思议地眼神看向我。
燎原君赶紧走到我身旁，要伸手抓我，又意识到不合适猛然停住，双手搓着，全然没了之前的颐指气使，道：“下官有眼不识泰山，没想到你真的遇到了神仙。”
我长吁一口气，知道我应该算是逃过这劫了。
评论